杀 年 猪
作者:于祥华
农历的新年快到了,这不仅让我想起了儿时农村杀年猪的情景。那时的生产队,就像一个大家庭,每个家庭里一年到头的吃喝拉撒,全由这个大家庭解决,这个大家庭的家长,就是我们国家级别最低的官职村官以下的一个官衔,生产队长.....
在农村,进入农历腊月二十以后,家家户户就要开始忙年了,因为那时农村穷,老
百姓一年到头,如果没有红白喜事和亲朋走动,那是吃不到荤腥的,因为当时卖的肉是要肉票的。虽然当时的价格不贵,在七十年代也就是七八毛钱一斤,可是老百姓手里基本上都没有钱,就是这样的价格,一般的家庭,大部分都吃不起肉,为了过年能让老百姓都吃上一 顿肉,我们的家长(生产队长)就在每年的腊月一十六,都会杀一头猪,每家每户按人口分,因为当时分的年肉是不要钱的,肉钱就从明年你家挣得工分里扣,因为不用交现钱,所以老百姓基本上都能吃到肉。
到了杀年猪这一天,一大早,我们的家长就在生产队里,挑选出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,带着纯子,拿着棍子,到每家每户的猪圈里去看,看到谁家猪圈的猪,养的最壮最肥,就杀谁家的猪,买猪的钱由生产队里付,交过钱以后,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就跳到猪圈,三下五除二, 就把那口大肥猪捆绑起来了,插上杠子抬着就走,来到生产队的场 院。场院里这时,早就架起了两口大锅,锅里的水 已经滚开,咕咚咕咚的冒着白泡翻腾着,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,将五花大绑的猪抬到了案板上,往上一放,几个人,压身子的压身子,按腿的按腿,搬头的搬头,一切就绪, 我们的家长出场了。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,挽起袖子,拿起一瓶早已准备好的老白干,-抬头瓶子见底,只见他大嘴张,把最后一口酒,噗地一声喷到明晃晃的 尖刀上,大步走上前去,左手抓起猪的大耳朵,尖 刀对准了猪的咽喉,只听“噗”的一声,队长的刀子和胳膊就不见了踪影,随着猪的呻吟,鲜血顺着队长的胳膊就流了下来, 顺着胳膊流淌的鲜血,流进了事先准备好的大盆, 大盆里早已
放好的盐水,血流进了盆里,立即就有一个人用棍搅了起来,半袋烟工夫,切就都结束了, 这时我们的家长发令,吹气的吹气,刮毛的刮毛,只见一一个大汉拿刀上前,在猪左腿内侧的皮上切一个小口,用铁棍挑开,然后只见大汉来了一个马步蹲档,抓起猪的小腿,两 眼一瞪,大嘴一张,一口气吹的那猎变成了皮球,然后,大伙把猪抬进了大锅里,在开水中打了几个滚,变开始刮毛。一袋烟工夫,再看那猪,便脱去了外衣,变成一个白白胖胖的裸体猪了。
这时,队长一声令下,又把猪抬到了案板上,大家开始了操刀分割,不会工夫,那口肥猪被开膛破肚,大卸八块,收拾完毕,过称核实,报上斤两,这时,只见老会计戴上花镜,拿着算盘,手握帐本,走了过来,噼里啪啦,三下五除二,四去二进一,猎肉每人一斤,下水每人三两。这时候,村民都拿着盆碗排队领肉,每个人的眼里都冒着蓝光,好像立马就要把这头猪吞下去,打一打自己的馋虫。各家领到肉后,满意的回家,解馋享受去了。这时,我们的老队长才算松了一口气,蹲到一旁拿出烟袋,装上一袋汉烟,然后开始吞云吐雾,嘴角上流露出一种得意和满足的笑容。
这时候,家家户户的厨房里,都飘出了久违了的一年到头从没有过的香气。有的红烧、有的干煸、有的油炸、有的清炖,个个吃的满头大汗,满嘴流油。人们只顾着享受美食,这时,他们已经把我们的老队长忘到了九宵云外了,可能要到明年过年,杀年猪的时候,才能再想起他。
这些事已经过去几十年了,但是,每逢想起,心里还是觉的美滋滋的,因为那是童年的记忆。